大婚

或许有一天张全会知道她是谁,但不是现在,她不知道殿下出宫后会不会有其他的计划,为了以防殿下过早的出现在人们面前,她只能继续瞒着张全。

张全看到小麂微红的眼眶立刻慌了神,用小麂刚刚送他的帕子拭了拭小麂脸上的泪水,道:“怎么哭了?我又没逼你说什么!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说完张全拿出身上带着的所有银子递给小麂:“来,你拿着,这些年你在宫里过的清苦,出宫也定是没什么积蓄,你拿着这些银子,出宫后我不能再时时照扶你,你身上得有些银子,至少先在外面立住脚。”

看着张全手里的银子,小麂心头一酸,道:“不用,我有钱,这些年的月钱我都攒着呢!”小麂的眼泪开始成串的往下掉,“你别对我这么好了……”

张全苦涩一笑,看着小麂的泪水心中又满是心疼,想恨都难恨起来,随即道:“拿着吧!也算我的一点心意,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你多拿着些银子我还能放心些。”

“往常你帮我够多了,我不能再拿你的钱了。”

“今日我带的钱不多,你先拿着,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些,出了宫处处都需要花钱,没钱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

“不会的,你放心吧!”www.ksdgu.com 大树小说网

“你快拿着,你若不拿恐怕我日日都不能安生了,日日都得担心你是不是风餐露宿,你若过意不去,日后倘若还能再见,你再还我一样东西就行了。”张全把银子硬塞到小麂手里。

“那好吧!”

“你出宫后要去哪?有什么打算吗?”

小麂又不回答了。

张全只能叹了一口气,道:“你出去了也好,初见你时我就觉着你不似宫里人,起初我以为你也是初进宫不久,不懂规矩,谁知这么多年与你相处下来,你却越发不似宫里人了,虽然规矩你已烂熟于心,但在这个规矩的条条框框里行事却略带张扬,在千篇一律的宫女里,你总带着些与他人不一样的感觉。”

“与别人不一样?何处不一样?”

“......我也说不好......或许是你不唯唯诺诺?或许是你不认命?或许......你是宫里唯一一个生活困苦却依然固守本心的人?或许......”“你是宫里唯一的光......”

“我哪有那么好......”小麂嘴上谦虚着,脸上却是乐开了花。

张全看了看小麂毫不遮掩的笑,又道:“或许,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藏着?”

张全又道:“这皇宫就像一个大笼子,所有人都在里面整整齐齐的排着队,同一色的衣服,同样低着头,你也在里面排着队,同样的衣服,可你却扬起了头,还时不时的撞一下笼子,如今笼子既开了,你能出去了,也好......”

是啊,在祺穆刻意的纵容下小麂越来越不似宫里人,可是张全却越来越似一个在皇上身边待久了的人,锋芒尽收。

张全心想,既然如今你都要出宫了,却依然还要瞒着我这个宫里人,那就证明你即使出宫了也还是会和宫里的事情有瓜葛,咱们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

两人又开始沉默。

过了许久张全道:“以后……你不要随便送男人帕子。”

“嗯?”

“容易让人误会。”

“哦!”小麂似懂非懂的答应了。

二人又坐了许久小麂才回了残珏院。

第二日小麂便开始收拾行李,其实她哪有什么行李,把药罐子装在了行李里,小灶拆了,总之,原本不属于这里的她全都毁了,只留下墙上她拉的帷幔。

祺穆和她心照不宣,这么多年二人从来不用多说什么便能明白彼此的所作所为,就像小麂为祺穆做了那么多年的药膳,祺穆如今却依然肩不能挑身不能武。

大婚前几日残珏院热闹了起来,来了几个下人在残珏院挂了一些红灯笼和红绸,如今灯笼全亮了起来,这是十年来残珏院最亮堂的一天了。

出宫前一晚二人在一起用晚膳,话却少了很多,用完膳小麂道:“殿下,明日你便要大婚了,虽然宫中不许随意拜祭,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你大婚的事情告诉娘娘一下?”

“嗯?”

“我们就朝着重华宫磕几个头吧,那里毕竟是我们的旧居,娘娘入宫后也一直生活在那里。”

“好。”

二人来到院中一同跪下,身后一弯残月,红灯笼把整个院子照的亮堂堂的,红彤彤的,与那年慈宁宫大火的红不一样,如今这个很喜庆,小麂道:“娘娘,殿下长大了,明日就要娶妻了,可是奴婢没有照顾好殿下,竟让殿下生了一场大病,等日后奴婢再向您请罪,任您责罚!您一定要保佑殿下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小麂的话不多,可是每一句话都深深刺在祺穆心里,内心翻江倒海,难受的很。

小麂见祺穆不说话,便提醒道:“殿下,你怎么不说话?”

“母妃,孩儿明日就要出宫立府了,希望您保佑孩儿出宫后一切顺利。”

“殿下怎么不告诉娘娘你要娶妻?”

“你刚刚说了!”

说完祺穆便起身回了房间,小麂紧跟在身后。

小麂回屋拿出亲手绣好的鸳鸯枕交给祺穆,道:“倘若娘娘在定会亲手为殿下绣一身喜服,可奴婢手笨,只能勉强绣一对枕头,绣工自然也比不上娘娘,大婚一生只有一次,奴婢跟了殿下这么多年,也想让殿下有点体己的东西,殿下不要嫌弃。”

祺穆接过小麂的绣的鸳鸯枕,抬眼望了望小麂,内心翻出一阵酸苦......

小麂继续道:“明日我们就要出宫了,殿下有了王妃,府里也会多出许多下人,可是倘若日后殿下遇到什么难事,奴婢希望殿下念在我们一起生活十多年的份上,告诉奴婢一声,奴婢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却也希望能为殿下宽宽心。”

祺穆微微闭上眼睛,她是怎么想他的,什么叫‘念在一起生活十多年的份上’,她怎么说这样的话,除了‘十年’这个数字和主仆情分之外,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感情了吗?也不能怪她,他确实话不多,相对于她对他明目张胆的关心,他确实显得淡漠了些,道:“这些日子我也想了许久,你还是不要去郡王府了,你若不想嫁人,我便在江南给你置个宅子。”

“为何?”

祺穆沉默不语,不知该找个什么理由。

“奴婢侍奉殿下十多年,奴婢确实不爱读书,还有些唠叨,胸无点墨也帮不到殿下什么,可奴婢在这世上只认识殿下了,若连殿下都嫌弃奴婢,想打发了奴婢,奴婢自然只能遵从......”

“你胡说什么!”祺穆话语里有些愠怒,自入残珏院开始他几乎从未发过怒,对于一切冷遇都是坦然接受,“在这世上我也只认得你一个,在这残破清冷的小院中幸好有你,我不止不厌烦你,我甚至还有些......”

“有些什么?”

“......感谢你......”

“当真?”

“当真!日后不要再说那些妄自菲薄的话,你是母妃留给我的,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最重要的那个,倘若你愿意,日后也无需再以奴婢自居。”

“奴婢是婢子,当然要以奴婢自居,殿下以后不要再提让奴婢离开的话了,日后不管有什么危险,奴婢都要跟着殿下。”

“你走了我才能安心。”

“殿下是安心了,可是奴婢呢?倘若真的走了,奴婢定是一日都不会安心,娘娘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奴婢的。”

祺穆沉默着不再说话,小麂对他的关心他自然知道,可若有一天有人对她下手,他不知能不能护住她......

“娘娘费尽心思留下奴婢,就是为了让奴婢照顾你,这便是奴婢余生唯一的使命,殿下是奴婢的天,天若塌了,即使奴婢跑到天涯海角,依然是活不成。”

祺穆声音低沉,似在隐忍,道:“倘若你的使命只是遵循母妃的遗命照顾我,那你已经完成了,你把我照顾的很好,如今我要出宫立府,要娶王妃了,你的使命结束了!”这是祺穆第一次对小麂说重话,不是因为小麂不走,也不是因为小麂又把自己摆在了奴婢的位子上,而是因为小麂把她这些年对自己的尽心照顾和陪伴全都归结到了使命二字上……除了使命,就全无其他吗?

“殿下……”小麂委屈巴巴的皱着眉头,眼泪含在眼眶里:“你真的不想要奴婢了吗?”

小麂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祺穆立即缴械投降,忍不住伸手拭去小麂脸上的眼泪:“你我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于我而言,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绝不只是母妃为我留下的一个婢女……”

“那殿下就不要再说让奴婢走的话了,不管以后是生是死,奴婢都愿意陪着殿下。”

“不,只能活着,不能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过......”如若就这么死了,他一定是一个厉鬼,千年都难以化解怨气的厉鬼。

小麂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小麂忽然想起来,道:“今日他们把喜服送了过来,殿下要不要试试?”

“不必了!你早些休息吧!”

“也是,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殿下可有的忙了,还是早些歇息吧,宫里师傅做的喜服定不会有差错。”

第二日一早迎亲的队伍便等在了残珏院门口,小麂为祺穆梳头,看着祺穆眉头紧蹙,道:“殿下,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要笑!”

祺穆不敢多看小麂,把眼睛瞥向一旁。

小麂看着今日特意打扮过的祺穆,道:“殿下生的这么好看,定是这世上最俊美的男子!”倘若往常听到小麂说这些话,祺穆定是很开心,可是今日却像一根刺,让他如鲠在喉,内心翻涌,更加难受。

梳完头小麂开始为祺穆更衣,虽无过分奢华,可却也是明媚的绛红锦袍,黑边金线,腰间一个鸳鸯绦,穿在高挑秀雅的身上正合身。

小麂礼仪倒是很到位,从清早见祺穆第一眼便是明媚的笑颜,笑着道:“殿下穿这身衣服真好看!”小麂毫不避讳的细细端详着祺穆。

祺穆不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正在为自己更衣的小麂,闭上了双眸,今日的一切都像是刀子,一刀一刀砍向他,让他无处可躲。

“殿下今日没用早膳,一会儿到了王府定要抽空用一些,饿一天可不行,对身体不好!”

祺穆不语。

“嬷嬷教的礼节殿下都记住了吧,先是催妆,新娘跨火盆,踢轿门,殿下若是忘了就细细听着傧相的,他说什么殿下就做什么,不要急!”

祺穆不语。

小麂为祺穆全都穿戴好了:“来,殿下,让奴婢再检查一下,看可有什么遗漏的?毕竟是大婚,马虎不得!”

小麂围着祺穆转了两圈,看着眼前高挑俊美的人点了点头,放心的道:“好了,时辰也到了,殿下赶紧出门吧,别误了时辰!”

祺穆转身出门,未看小麂一眼,未说一句话,小麂在祺穆身后行礼恭贺道:“奴婢祝殿下与王妃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祺穆内心的苦涩哽在喉头,径直出了院门,一路未回头,也未再看一眼残珏院里的一切,不是不留恋,而是太留恋,包括身后的那个人,曾经奢望过给她的,如今却不得不给了别人……

祺穆一身红衣翻身上马,依旧面无喜色。

小麂紧跟在迎亲的队伍中,迎亲的队伍很短,在宫内也未吹吹打打,只是走到皇上的寝宫外停了下来,祺穆下马在寝宫外跪拜,皇上未见他,只有一个公公出了殿门,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道了一句:“宣王心意朕已知晓,望宣王与王妃日后相濡以沫休戚与共,朕政务缠身,便不亲行了!”

台阶下跪在祺穆身后的小麂心下一颤,不用抬头便知道台阶上的人是张全,犹豫了片刻,便把头扎的更低了......心里的歉疚如翻江倒海,强烈的负罪感又压上了她的心头,眼角滑落一滴泪落在青石板上......

张全宣完旨意转身回殿,刚走两步又转身朝宣王一行重新扫视一遍,这些人他是从未见过,也见不着的那部分人,虽又特意看了一遍,可还是没有认出离的很远又刻意低着头的小麂......

行礼之后祺穆上马继续朝宫外走去。

祺穆的手一路紧紧的攥着,指甲嵌进了肉里,心中有不甘,有不愿,可是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他承不承认,这都是他的大婚,皇上赐婚,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一生一次的大婚。

祺穆回头看了一眼夹杂在迎亲队伍中的小麂,正巧看到小麂伸手擦了自己眼角的泪,祺穆心下一惊一喜,祺穆不明所以,难免不与自己的大婚串连起来,身子微动,刚想下马,理智又立即把他稳稳的拉回马上。

他此时若下马,皇上非但不会同意他悔婚,还定会杀了小麂……

皇上最重视身份门第,非但说让小麂为妃,即使为妾皇上都不会同意,他自己也不会同意再委屈小麂,小麂跟着自己受的委屈够多了,日后定不会再让他人委屈她半分。

倘若皇上知道他为了小麂违背皇命,也定会对自己心生厌恶,他本不怕皇上不喜,可是他日后若想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过活,若想有不一样的境遇,若想为母妃平反,他此时就必须在乎皇上的心情。

他无力与皇上抗衡,把他关回残珏院不过是皇上再下一道旨意的事,他不愿小麂再跟着自己过着屈辱的日子……

……

千般想法万般滋味涌在心头,眉头紧皱,肌肉紧绷,手紧紧拉着缰绳,对于如今的无可奈何,他心里怎么能没有恨,满腔的恨意都要把他撕裂了……

他若非生在皇家,他若非身负血仇,他若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浪荡公子,他何须这般隐忍,他的大婚,他一生一次的大婚定要娶自己想娶之人。

可是如今他的大婚已经在去迎娶他人的路上了,他只能求来世,来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来世就做一颗树,一颗开满花的树,亭亭如盖,长在你每日经过的路上,当你从树下经过,我便用力抖落这攒了一年,开满一树的鲜花,给你片刻的惊喜和浪漫,你定会驻足抬头看看我,再低头看看花,那一地的花瓣就是我对你深藏已久的爱慕,倘若你愿意捡起几片花瓣带我回家,那我定会开心的不知所以,来年,再加倍努力的开花……

小麂未敢有过奢望和越矩的心思,故现在除了对张全的歉疚之外她便只有欣喜了。

这么多年了,小麂是第一次在白天光明正大的走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即使在夜里她都未敢走上宫道,她的欣喜没人能明白,她看着恢宏的宫殿,隔了太久没见过了,上次应是十年前陪容妃前来,走在比残珏院还宽的宫道上,一切对她来说似乎是那么新鲜又熟悉。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她的喜悦瞬间在心间炸开,就像在心里放了一个巨大的烟花,脸上的笑意一直未断过,以后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了。

出了宫门便有人带着小麂去了郡王府,未婚年轻女子不能去迎亲,祺穆一行去了苏府迎亲。

苏禾是苏青的小女儿,知书达理,识大体,在家中也很受宠,其实苏青并不愿让苏禾嫁于祺穆,虽然是皇家,但是不受宠,又是罪妃之后,就不如草芥,他也从未起过让子女攀龙附凤的心思,比起帝王将相,他更愿意让女儿嫁于一乡野莽夫,有他的帮扶日子也定不会太难过,闲云野鹤一生多好。

虽然嫁于王侯可以飞黄腾达,但是他更希望孩子们可以过得自在一些。

况且皇家的腥风血雨远比战场可怕的多,甚至丢掉性命都可能不知是何故,可也正因为是皇家,让他这个五品小官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忍痛将女儿嫁于祺穆。

小麂先行到了郡王府,五进的院落,看的她眼花缭乱,虽不比皇宫恢宏,但这是她的家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看看这看看那,跑的满头大汗依然不亦乐乎,越看越开心,满脸笑意,飘飞的头发丝都是快乐的,世上所有的快乐加在一起都不及她现在快乐的一半,跑的累了便直接躺在了一块儿草地上,什么都不顾忌,依然看着蓝天傻笑。

下人们一边忙碌着祺穆的大婚,一边满脸疑惑的看着小麂,不明白她究竟在开心什么?难道是因为殿下娶妻吗?也不至于如此吧!

不知是她没有看到众人的目光,还是完全不在意,小麂躺了片刻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依旧带着满脸笑意四处乱转。

终于,院里的下人们再也忍不住了,看着小麂如此,也不由的跟着笑了起来。

院里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一会儿祺穆接亲回来贺喜的人也就该到了。

过了片刻祺穆便接亲回来了,按照傧相的礼程进了堂内拜堂,祺穆依旧一脸淡漠,大堂的两侧站了不少观礼的人,祺穆和王妃各拿绣球一端的锦缎,两双手都攥的很紧很紧,骨节甚至有些发白。

经过繁冗的礼节,随着傧相一声礼成,观礼的人大声喝彩,总算有热闹的样子了。

祺穆总觉着其中一个声音格外刺耳,微微侧首便用余光看到了那个人,满头大汗,甚至蹦起来叫好,祺穆心里的滋味更是难言!

其实小麂的声音不过是淹没在众人声音中的一个而已,任谁都不会在意,只不过是祺穆自己觉着刺耳罢了。

新娘子送入洞房后祺穆留下来招呼客人,其实贺喜的人并不多,左不过是苏青几个不错的幕僚来撑撑场面热闹一下,不至于让爱女的大婚太凄凉,也不过些五品或者更低官职的人,可是祺穆依然热情招待,举止得体。

婚礼没有很盛大,宾客不多,索性让下人们也一起热闹了一下。

祺穆生平第一次喝酒,觥筹交错间虽饮的不多却也醉眼朦胧,朝着那唯一熟悉的身影走去,小麂正吃得酣畅,祺穆忽然站到她身旁道:“你看你,怎么一头的汗。”

“奴婢刚刚又在王府转了一圈。”小麂抬头望着祺穆嘿嘿一笑,又低头继续吃。

“太晚了,别吃太多肉,免得积食,以后我不会让你受苦了,不必贪这一时,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多谢殿下。”

“夜里该凉了,你莫要在外面久坐,你一身的汗容易受凉,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着。”

“奴婢知道了,殿下赶紧去招呼客人吧,奴婢再吃两口便回去了。”

祺穆望着小麂,带着些醉意伸出手,抬到半空却又收了回去,看来醉的还是不够,只好转身离开,送走为数不多的宾客后才晕晕乎乎去了洞房,床上摆着小麂绣的鸳鸯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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