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娜。”
“嗯?”马蒂夫人回头看了一下康斯坦丁十一世。
“陛下,何事?”
“打我一下。”康斯坦丁十一世看了一眼塞萨洛尼卡城头飘扬的血色双头鹰旗,面无表情地说到。
“我感觉我可能是在做梦。”
舒义潮接连拿下阿德里安堡、塞萨洛尼卡。
巴尔干的膏腴之地,已经收复了近一半。
康斯坦丁十一世简直难以想象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他只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是不是康斯坦丁堡已经被异教徒攻陷了。”
他说到。
“眼前这一切,不过是我殉城之际,弥留时候的幻想?”
“啪——”马蒂夫人轮圆了自己的胳膊,啪地一下,一个大逼兜子就轮了过去。
“喂喂喂,你们可都听见了哈,这是皇帝自己让我打的。”
马蒂夫人扇完后,大声冲旁边的朝廷重臣嚷嚷到。
“我这辈子都没听说过这种要求。”
转了一大圈,被打得两眼冒金星的康斯坦丁十一世重新站定。
看着城墙上没有消失的血色双头鹰旗,以及山呼海啸中的十字军,他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嘿嘿,真痛,不是幻觉。”
“好了,陛下。”马蒂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进城吧。”
康斯坦丁十一世点头,骑上马向着城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假装抱怨着幸福的烦恼。
“咱们这位凯撒,可真是个纯纯的战狂啊。”
“基本就是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敌人在哪儿。”
“每次打下城池,也不派兵驻守,搜刮一番之后就扔给我们了。”
“弄得我这个奥古斯都,都成跟着他后面,专门负责给他变卖战利品,安排俘虏,整理城市的后勤大队长了。”
“这也挺合适的不是吗?”马蒂夫人笑着说到。
“凯撒是战无不胜的统帅,而奥古斯都是擅长治理的执政官。”
“哈哈哈哈!!”康斯坦丁十一世被马蒂夫人以古喻今的用词给逗乐了。
就在诺玛的这支部队,迈上城中主要干道之际。
他们忽地听到了一阵咒骂,摔打和兵器相接的声音。
“前面是什么情况?”
康斯坦丁十一世好奇地打马上前。
然后便听到了一阵“真神永远庇佑我们”、“真神在上”的叫嚷声。
映入康斯坦丁十一世眼帘的,是在街上用杂物、家具、泥沙垒成的简易堡垒。
而堡垒里面,有人正在狂热地祈祷着,长枪林立,气势汹汹,似乎是要跟康斯坦丁十一世死战到底。
可问题是,他们并不是康斯坦丁十一世想象中的,负隅顽抗的鄂思曼人。
而是……
“这帮改宗的诺玛人是要干嘛啊?”
马蒂夫人看到眼前这情形,也是一阵无语。
“正牌的鄂思曼人不是逃走就是投降,鄂思曼的皇室都绝嗣了,他们现在是要为谁而战?”
没错,出现在诺玛皇帝面前的,赫然是一群改宗的诺玛人。
这些家伙原本祖上世代都是诺玛帝国的忠实臣民,但是在被鄂思曼人征服之后,为了在鄂思曼帝国内获取政治地位,便逐渐地改宗了。
而此刻,这帮罗奸正对着他们的皇帝喊打喊杀。
“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康斯坦丁十一世想了想,决定派出使者去询问一下。
毕竟在他看来,契丹凯撒虽说没有杀他们,但是按照舒义潮麾下那些契丹骑兵的行事作风,也难免将他们抢个干净。
或许这些同胞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向他这个皇帝抗议。以寻求帮助呢。
不久之后,康斯坦丁十一世派出的使者,就鼻青脸肿,衣衫不整地为皇帝带回了消息。
然后,对面提出的条件就让康斯坦丁十一世差点儿没把鼻子都气歪。
“要我带着部队从这座城市滚出去?”
“还要我尊重他们的信仰,让塞萨洛尼卡变成自治城邦?”
“最搞笑的是,城市的重建、物资的供给、房屋的修缮,还得我来处理?”
康斯坦丁十一世怒了:“这群叛国者把他们的皇帝当成什么了?”
“免费的劳动力吗?”
“哪怕是我被迫对着鄂思曼人卑躬屈膝的时候,鄂思曼人都没这么狂妄过!”
“哼。”马蒂夫人在旁边扯了扯嘴角。
“这说明陛下你还是见识得太少了。”
“我当初在墨海沿岸带着部队,跟鄂思曼打游击的时候,这种人的嘴脸可见多了。”
“在这帮背叛者的脑海里,简直是所有人都欠他们的,世界上的一切都该围着他们转。”
“当然。”马蒂夫人嘲讽着:“仅限于在面对自己同胞的时候。”
“对待自己人,整天跟只疯狗一样狂吠。”
“对待鄂思曼人的时候,又成了瘟鸡,稍微大声一点的打鸣都不敢……”
“陛下。”马蒂夫人掣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剑:“交给我处理吧。”
“自凯撒出征以来,我好像还一仗都没打过呢。”
“让我把这些叛国者都送入地狱吧。”
“事情没这么简单。”康斯坦丁十一世摇了摇头:“你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这帮人在这里叫嚣,却没有一个人来阻止?”
“我们的凯撒?”马蒂夫人诧异地说到:“估计他以为他们是诺玛人,不算敌人吧。”
“不。”康斯坦丁十一世摇了摇头:“我是说本地的这些世家贵族……”
马蒂夫人略一思索,立刻变了脸色。
“哼,果然就像陛下你说的那样啊。”
“真不愧是一帮蛀虫!”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鄂思曼人能光靠自己本族人统治这片土地吗?
当然不行。
这帮半野蛮人必须要和本地的贵族合作,才能建立起有效的统治。
毕竟帝国时常有灭亡的,但传承得好的贵族世家,却往往能几百年屹立不倒。
这些贵族见风使舵,当墙头草的功夫那可不是一般地熟练。
当鄂思曼帝国肆虐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让一部分人改宗,以在鄂思曼帝国内谋取政治利益,再一起欺负底下的平民。
而当诺玛帝国王者归来的时候,他们当然也会前来投效——
不过,效力归效力。
架子也是要摆的。
眼前这架势,毫无疑问就是城内的贵族,给康斯坦丁十一世的一个下马威。
康斯坦丁十一世知道,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迅速找到本地的世家贵族进行洽谈——
承认他们的特殊地位,承诺他们在本地的一切利益照旧。
那么,这些贵族世家就会乐呵呵地表示,我们都是沐浴在我主荣光下的子民,从今往后,我们一定会竭力效忠帝国。
随后,就会由本地的贵族出现,将那些改宗的诺玛人驱散,或者是让他们又改回来……
诺玛皇帝得到了城市,贵族保障了自己的特权,皆大欢喜。
若不这么做,就等着他们日后各种阳奉阴违,背地里使绊子吧。
可是——
自己真的应当这么做吗?
康斯坦丁十一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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