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亭中交谈

元灯放过后，洛瑶就一直缠着洛野询问他祈的愿。

洛野摸摸她的头，说希望小瑶子一直安好，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洛瑶嫌弃他的愿望太粗俗，但小脸上盈盛的笑意却很真实。

陆小雨跟洛瑶都是爱热闹的人，在亭台里坐了没一会，就耐不住性子出去玩去了，所以此时的亭台里，就剩洛野跟陆祤歌。

俩人面前都有一杯泡好的茶，洛野抿了一口，任其平和微甜的香气在口中弥散。

陆祤歌的视线注意在亭台外一对父女身上，女孩扎着冲天辫，手中的风车迎风旋转，她高兴地骑在中年男人的肩头，口中不断蹦跶出‘驾驾’声。中年男子一手扶着女孩，一边在原地小跑，几个来回下来虽有喘气，但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

“很温馨啊。”洛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是啊。”陆祤歌点点头，将目光收回来，她捧起面前的茶杯，指尖感受杯壁传来的温热，整个人像小猫般微微蜷缩。

“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里有一个小女孩，她的身边也曾有过这么温暖的父亲，女孩年幼便没了母亲，是父亲一手呵护大的，他俩看过朝阳，走过日暮，历经山川河流，父亲只为弥补女孩心中缺失的母爱，女孩乖巧懂事，明白父亲的用心，一直乐于做个傻姑娘。”

“后来，因为一些意外，女孩所在的族群被人打散，父亲在大战中生死不明，女孩再也没能期盼到那份温暖，也是从那以后，女孩收起性子里的乖张，奋力修炼，她需要让当年那群打散她族群的人付出代价，同时，她也得找到那个男人，因为她笃定他还活着。”

故事说完了，亭台里陷入很久的沉默，两盏茶里，早已没有热气冒出，陆祤歌双手扶着玉臂，雪白的下巴轻轻磕在膝前，整个人从未显得如此萧条。

洛野看着她，就像看到了故事里的小女孩，在父亲一无所踪后，女孩该显得多么惊慌失措与无助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过龙元节吗？”

“因为我不相信祈愿能带来的美好，我能相信的，是自己找到父亲，然后亲自把他带回来。”

陆祤歌昂起小脸，雪白的脖颈曲线动人，她遥望着夜空里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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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月亮，眸子里的平静一步步恢复，故事里的女孩身影内心坚定了，性格倔强了，一步步长大，最终与眼前的倩影重合。

“很真实的一个故事。”

良久后，石桌上重新沏上一壶新茶，两人身前的杯子里，又徐徐冒出了热气。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陆祤歌说道。

洛野点点头。

“你背后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洛野愣了下，没想到陆祤歌会问起这个，他伸手想要摸摸后背，却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水，陆祤歌还在等他的答复，虽然心里早已笃定了人。

“我不知道。”洛野摇摇头，眼神里透露出一股迷茫。

“不知道？”陆祤歌一怔，但少年眼里流转的清澈透露他并未说谎。

“小时候有过一些意外，这个意外导致我五岁前的记忆都消失不见，这道疤痕，可能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吧。”洛野如实说道。

陆祤歌点点头，心中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什么？”洛野没听清她的话。

“没什么。”陆祤歌抿了一口热茶，暖流填充在她的心间，她的情绪中莫名多了一丝丝满足。

“洛瑶看着不像你的亲妹妹啊。”亭台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也就是这句话，令洛野情不自禁颤动了一下，他眼里的敏感与冷厉一闪即逝，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绷得极紧。

这种眼神与紧张感，只有当初他被追杀时才会流露，是一种自然的应对反应，并不是针对陆祤歌。

可是陆祤歌又怎么知道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除了他和风愠，并无第三个人可知。

洛野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他想从陆祤歌眼里看出什么。

陆祤歌瞧着洛野不自然的样子，突然噗嗤一笑，凝固的气氛伴随这一声笑语宛如镜子般打破。

“我的意思是，洛瑶长得那么灵动可爱，跟你这个木讷的哥哥一点都不像嘛！”陆祤歌笑着解释道。

洛野狂跳的内心渐渐歇息下来，绷紧的身体再度恢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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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陆祤歌猜的没错，洛瑶确实不是他的亲生妹妹。

七年前，在大雪弥漫的山谷中，一个人手捧刚出生的女婴被一群不知名的人追杀，双方交手惨烈，最终全部覆于大雪之下，洛野外出寻药，从那人怀里捡到了她。

起初风愠并不同意将其收留于身边，他想找一户大院人家收留女婴，无奈临送之际，女婴抓住洛野的手指紧紧不放，好生巧妙。

后来，女婴跟在他们身边长大，跋山涉水间，七年的光阴一晃而过，女婴长成了如今的洛瑶。

至于当年的那些人和那些事，早已埋葬于山谷的风雪之下化为吁叹，洛瑶的真正来历，即便是风愠也查不出什么。

茶又凉了，城里的喧嚷渐渐小了些，洛野跟陆祤歌起身，准备去找陆小雨跟洛瑶，这两人出去疯玩，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知道么，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有人敢强拐小孩……”远处人群有骚乱的迹象，许多人对着前方广场涌去，不时有窃语声隐隐传来。

“被拐走的，好像是一位七八岁大的小女孩，现在广场上，陆家的陆小雨正跟那群人斗着。”

“谁有那个胆子，竟然会对陆家使绊子！”

……

人群声渐远，但亭中的少年少女差不多听得明明白白。

洛野面色越加森然，浑身上下宛如有无数寒气四散而出。

“走。”洛野开口道，袖间的指节早已攥的发白。

陆祤歌未有任何犹豫，立马跟上洛野的脚步。

希望，别是洛瑶！

某座古楼之上，一道身影伫立。

“石尔，事都办好了？”儒雅青年轻摇玉扇，头也不回地问道。

“按照您的要求，小女孩已经抢到手，陆小雨，也被我们的人拦住了。”出声的，同样是前几日出现在玉宝阁的人。

“哼，一个不知从哪里蹦跶出的野小子，竟敢妄图与我抗衡，是该给些教训了。”儒雅青年冷哼一声，目光从古楼对面的凉亭中收回。

而那倒映在他的眼里的万千灯火，也似乎正一点一点褪去了温度。

（本章完）